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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浮生一夢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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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浮生一夢1

誰真的以為夜殺乖順純良、大愛無私呢?

他喜歡她才願意這麽做。

他有柳葉城要守護才願意犧牲。

緹嬰總是情淺單薄、懵懂單純, 到親眼看到夜殺身死魂消的一剎那,她才意識到這是怎樣的感情——

那不是幻境。

那是他捧到她面前、真實的、殘酷的、讓她羞愧、無言以對的一顆心。

那是她在識海中拚命想沖破封印、不知如何做到的、居然能操縱未醒過來的空架子身體幫他擋一擊的情。

看不見也無妨,看見了就不可以。

夜殺哥哥不能死。

夜小將軍不能死。

……她想救他, 拚命地救他。

可是在“故影重現”的故事中, 在緹嬰抱住他僵硬的死去的身體時,她如何挽留他?

她心中明知這是一個幻境, 但是在那一剎那間,她大腦空白、忘記一切,只想施展出自己不喜歡、卻十分強大的“大夢術”,來強留他。

雙手發抖,靈力不濟, 神魂痛極。

跪在腥血間的少女摟住死去的少年,淒聲哭泣:“夜殺哥哥——我怎麽救你, 我怎麽救你!”

大夢術沒來得及施展,眼前種種宛如幻影浮沫飄散開。

戰場遠去, 死士消失, 穢鬼退影,她抱住的少年也一樣消失……

緹嬰雙手並攏去追這些幻影:“夜殺哥哥……”

幻境散了。

--

幻境終於散了。

卻不是緹嬰想要的結局。

--

江雪禾睜開眼,便聽到女孩子的抽泣聲。

那來自他的識海。

他第一瞬便於識海中, 找到那個深陷其中、快要被他神魂上那些惡孽鬼魂吞掉的小小一團神魂。這是他的識海, 他的神魂一醒,那些鬼魂便來糾纏他,放過了緹嬰。

江雪禾小心翼翼地帶緹嬰出識海, 自己也從識海中出來。

千頭萬緒,萬種殘影虛念, 都不及那個在他識海中哭泣的少女更牽動他的神識。

江雪禾低頭,哄她:“小嬰, 莫哭了,師兄在這裏。”

床帳飛揚,時間已入後半夜,天濛濛亮,窗子微開。

先前那追緹嬰的厲鬼已不知何時離開。

江雪禾在床榻間翻個身,將緹嬰摟入懷裏。他用手拍撫她後背,見她神識不穩、沈浸在幻境虛妄中難以控制,他低下臉,與她額頭相抵。

他用自己的神識,輕輕地碰一下她的。

如鉤子一般,勾住她那些淩亂的思緒。

神識間的交流本就劇烈,他控制著力度不傷到她,只這樣輕輕勾一勾,便見懷裏那閉著眼流淚的少女,睫毛顫了一顫。

江雪禾伸手給她擦眼淚。

她胭脂哭暈了,長發也亂了,咬著唇抽泣。臉上白一道紅一道,煞是可憐又動人。

緹嬰懵懵地睜開眼。

蓄著清淚的一汪秋水眼,看到了江雪禾。

她在瞬間便認出這是江雪禾,不是夜殺。

……夜殺沒有江雪禾的昳麗淩人,江雪禾沒有夜殺的年少無畏。

夜殺確實再一次消失了。

緹嬰眼睜睜看著他消失了兩次,每一次都慘烈非常,這一次更是身死道消。

他死了,她的心情卻還在幻境中。

緹嬰淚眼濛濛地仰望著江雪禾。

她思緒混亂,卻仍記得這是師兄,不是與她玩到一張床上的夜殺哥哥。

可她太難過了。

她傷心的,結結巴巴:“我可不可以、可不可以……”

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。

江雪禾俯眼,睫毛蓋住他的所有神情。

他道:“可以。”

下一刻,他彎腰,更緊地抱住她,讓她雙臂摟住他脖頸,臉埋到他懷裏,將他當做夜殺,又哭了一會兒。

——他可以暫時當一會兒夜殺的替身。

他不是什麽真的性子極好的人。

他是為了她。

他此時心緒淩亂不亞於緹嬰,他沒空整理自己的心情,只憑著一向的冷靜壓制著一切,想先安撫好緹嬰。

--

緹嬰抱著師兄惆悵了一會兒,才慢慢整理好自己的心情,不再哭了。

但她思緒仍沈浸在幻境中,以至於她心安理得地睡在他榻上,要師兄抱著她——如夜殺那般。

往日總是註重這些細節的江雪禾卻沒有說什麽,只順著她。

緹嬰被他撫慰得好一些了,便抽抽鼻子,斷斷續續告訴他幻境的事:

“你也許很早之前,就被夢貘珠纏上了。我之前躲一個厲鬼,想跑進你的識海中躲一躲,可能我和你神識貼太近了吧,你比我修為高,我一下子就被你的神識吸走,跟著你進幻境了……

“然後、然後我見到了夜殺,我和夜殺哥哥聯手,發現那個幻境好像是十年前柳葉城發生過的人祭故事……”

她磕磕絆絆,省略夜殺與自己的情感糾葛,省去自己被夜殺點明的那一點足以她惱羞成怒的對師兄的喜歡,講述這個故事。

江雪禾沈默地聽著。

然而等到她講完,江雪禾才說:“……小嬰,我記得幻境。”

緹嬰:“……”

縮在他懷裏軟軟地要他安撫的緹嬰猛地擡起眼。

她貓兒般的眼睛圓睜瞪大,一汪淺淺的水流還噙在眼中沒有擦幹凈。江雪禾拿帕子給她擦眼淚,她抓住他的手,小臉有些白。

她恍惚:“你記得?”

江雪禾頷首。

緹嬰:“你怎麽會記得?!按照我的判斷,你之前傷得那麽重,又一直不知道夢貘珠的存在,出了夢境,你不應該記得啊……你、你、你要是記得,你先前怎麽不記得,你說你身體有些問題,想來之前就受到了一些影響,但你沒有提夢貘珠……除非你之前騙我!”

她被他的“記得”嚇得口齒都變伶俐很多,都忘了自己的一腔愁緒。

她心裏慌亂,想他難道知道夜殺很喜歡她,喜歡到為她死了……夜殺知道她對師兄有妄想,難道師兄本人也知道麽,她怎麽面對師兄啊……

江雪禾觀察她神色。

他緩緩柔聲:“小嬰,夜殺是我的一把‘鎖’。”

緹嬰怔怔看他。

江雪禾俯眼:“你難道從不奇怪,為何一進入幻境、虛妄故事,我都是以夜殺身份出現,而不是我本人嗎?”

緹嬰:“因、因為你十四五歲的時候經歷了很糟糕的事情,你性格大變,成了現在的你,但你其實不喜歡現在的你,你內心還是更承認你是夜殺……”

江雪禾微微笑。

緹嬰鬼迷心竅,覺得他這般垂著眼不看她的微微笑意,十分撩人心弦。

她惱怒:“難道不是?!”

江雪禾溫和撫慰她,不讓她發火:“我在你心中,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?”

緹嬰目光閃爍:“長得不太好看,聲音不好聽,身上傷好多,但很溫柔,從來不發火,很疼我……”

江雪禾默然片刻。

他側過臉,烏發擋住他微熱面頰。

他輕聲提醒:“……我指的是,我的為人。”

緹嬰一楞,臉瞬間爆紅。

她裝作沒有之前的胡言亂語,趕緊說出正確的方向:“你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大壞蛋!”

江雪禾一怔,莞爾。

……這也不算錯。

他溫聲:“既然我是個壞蛋,那我便從沒有任何提防嗎?

“小嬰,夜殺是我的‘一把鎖’。任何我預知的不妙之處,我都會讓夜殺出來面對。因為夜殺與我本人性情不太一樣,他足以迷惑旁人……譬如說這個幻境。

“我本人不會出現在任何幻境中,因我不會讓任何人察覺我的存在。夜殺這把鎖的意義是——當他出現,我的神識便會有感應,我便會知道,這是一個針對我的‘危險’。

“夢貘珠的存在,在此之前,我確實不知。但我有隱約猜測——我告訴你,我身體出了些問題,正是指這個問題。我本想慢慢查探,沒料到陰錯陽差,你進入幻境。因你是外來者,有夜殺這把鎖,再加上你的闖入,我才能記得幻境的一切……

“……才能追到夢貘珠的線索。”

緹嬰似懂非懂。

總之她知道,他連他自己都不信任,給他自己都設了一把提示的鎖罷了。

緹嬰問:“怎麽施展這種法術啊?”

江雪禾:“你想學?不要了吧。”

緹嬰:“為什麽?”

江雪禾斟酌:“夜殺代表我的一些過去,提醒著我一些不太好的記憶……你沒必要這樣。若有我在,你不用回想一些不願意回想的。”

緹嬰嘀咕:“你又不會一直在。”

……她心中又浮起一些悵然,讓她心情再低落下去。

她轉移話題:“師兄,你終於找到夢貘珠的線索了,恭喜你。但是你用夢貘珠,只是為了找青木君仙人的線索嗎?”

江雪禾:“自然還有一些別的目的。比如,千年前仙人有敕令,無仙亦無魔。我亦想尋找打破那敕令的方式……你不是想問大道嗎?問道的最終目的都是成仙,若有敕令在,你便無法成仙。”

緹嬰怔住。

緹嬰窩在他懷中,本是與他東拉西扯,好不去面對自己那搖擺的情感問題,他說這樣的話,讓她不禁擡眸,呆呆看他。

緹嬰小聲:“……你想成仙啊?”

江雪禾疑惑:“嗯?怎麽是我?”

緹嬰理所當然:“……你也想成仙,陪著我一起成仙,一直和我做師兄妹嗎?”

江雪禾默然。

他怎可能成仙。

他此生路早已走盡,不過是想看她好,想為她做足夠多的事,換她的心,換她諒解他對她的執念……只是經過夜殺那個夢境,江雪禾心思發生了一些很小的變化。

他心亂非常。

他聽到她的哭泣,看到她用被封印的身體去為夜殺擋一擊……夢醒後,師妹沈於幻境,他何嘗不為那份情意震住?

那曾是他奢望的東西。

他卻忽然有了些不舍。

……不舍得她的傷心,不舍得她的泣音,不舍得她為他的離去而牽腸掛肚。

這算什麽呢?

他對師妹充滿預謀的求索愛意,怎會開始不舍?

江雪禾沈默久了,緹嬰那不悅便浮了上來:“怎麽,你不願意?和我做一輩子師兄妹,你覺得委屈?”

江雪禾這才答:“不委屈。”

他說:“我願意的。”

緹嬰臉色稍霽。

緹嬰又目光閃爍。

她眼神飄移一分,明明埋在他懷裏,還欲蓋彌彰地輕輕偏過臉,躲開他的俯視。

緹嬰言辭閃爍:“就是、就是……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,那個夢貘珠的幻境裏的事,你到底記得多少啊?是全部都記得嗎?沒有一點模糊的?我和夜殺哥哥說的話,聊的天……你也記得啊?”

江雪禾眼睛眨一下。

他瞬間明白她真正在意什麽——想問他是不是特別喜歡她,是不是知道她喜歡他,是不是知道她雖然喜歡他、卻還下不定決心、不願意和他綁死……

江雪禾微笑。

他知道。

他全部都知道。

知道她的小心思。

知道她的貪婪任性,她的好奇懵懂,她的進一步、又後退一步,她的“既要、又要、還要”。

知道她的害羞尷尬,她的心虛躲避,她與夜殺做過的事,與夜殺親過抱過,差點做出更狂妄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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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雪禾緩緩道:“記得不是很清。”

緹嬰眼睛驟亮。

她半信半疑擡起一只眼,看他是不是又騙她。

江雪禾忍著那些妒與情,做出困頓模樣:“夢中發生的事太多,我藉著夜殺這把鎖,要關註的事情太多,一些細枝末節便不會很關註。”

緹嬰迫不及待問:“那你在關註什麽啊?”

江雪禾:“比如那些墓碑上的名字,那些出現又離開的人,那些與現實中出現偏差的故事。”

緹嬰:“你沒看我和夜殺哥哥嗎?”

他溫和:“瞥了幾眼,沒太關註。你們兩個小孩子,能鬧出什麽事呢?若真鬧出大事,我自然有感覺,也不必多看。怎麽,難道你和夜殺背著我,做了什麽事?比如,說我的壞話,汙蔑我?”

緹嬰連忙:“那自然沒有的!我和夜殺哥哥很乖的……不不不,我不乖,我不是小孩子了,我快十六歲了!我長大啦。”

江雪禾:“嗯?你想暗示我什麽?”

他眼睛下垂。

緹嬰好喜歡他這副輕描淡寫又溫潤恬靜的面容,他垂眼不看她,卻再一次讓她心中酸癢,禁不住想靠近他。

不過她還是難受於夢境的事,此時呆呆看著師兄,不敢碰他,心裏又一次傷懷。

她嘆了口氣。

她沒有抱上來,如往常那樣。江雪禾心中一頓,壓下些許失落,問她:“怎麽了?”

緹嬰掩飾:“困了。”

她一說,就覺得自己這個借口好爛——困什麽困,她在幻境中,被冰封印,都睡了那麽久了。

但是江雪禾信了。

江雪禾沈思:“你入夜便被厲鬼追,在夢境中又跑又跳,又鬧又哭,累了也正常。睡吧。”

緹嬰只好睡。

但是江雪禾又停頓一下,說:“來我識海中睡。”

緹嬰一怔,睜眼看他。

他解釋:“怕你再無意中進入夢貘珠的夢境。來我識海,我護住你神魂。”

……原來只是護她神魂啊。

她還以為……

緹嬰道:“你自己再入夢境怎麽辦?”

江雪禾:“我已經知道了夢貘珠的存在,自然不會再迷失期間。不過,夢境有些事很有趣,我確實需要再入夢幾日……”

緹嬰惶然要他衣袖。

他安撫她:“沒事,今夜我不會進夢境的。我若要進,必然告訴你,好不好?”

緹嬰拽著他衣袖:“不是告訴我,是和我商量,我怕你在夢境……”

她倏地捂嘴。

江雪禾眨眼:“我在夢境怎麽了?”

緹嬰心想:怕你在夢境被柳大小姐勾住魂,沒有我搗亂,你們情投意合成為一對……那我要嘔死了。

她慌慌地想,在她進入前的夢境中,師兄應該沒有和柳姑娘怎樣吧?應該沒有吧?

緹嬰生氣:“你高冷一點!”

江雪禾挑眉。

緹嬰:“難追一點!端著架子一點!”

江雪禾被逗笑。

他應了她。

緹嬰不滿他這種好說話的態度,但也說不出什麽了。她支吾半晌,被他望得臉紅,且悵然且傷心,便閉上眼,真的進入他識海,放心睡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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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雪禾摟緊她。

他低頭看她淺粉微白的面頰,年紀尚小的少女,臉上的嬰兒肥還沒褪去,醒著時多麽鮮活鬧騰,睡著時便乖巧安靜。

她都不提防他,總想爬上他的床,要他抱著她哄她睡。

若是江雪禾意志差一些,她早就在他這裏糊裏糊塗失、身了……

江雪禾靜靜看著她。

她手指勾著他腰間帛帶,輕輕地扯一扯,唇瓣動了動。

江雪禾貼過去:“什麽?”

她在睡夢中,喚了一句:“師兄。”

江雪禾怔住。

他渾噩的、模糊地應了一聲。

他聽緹嬰在睡夢中抱怨:“……唇那麽軟,卻不給我親。”

江雪禾心想:你只是想親嗎?你是想親,又不想負責。

不過……他此時也沒心情計較她這些。

他低頭,伸出一指,在她額上輕輕點了一下。

江雪禾半開玩笑般:“那是江雪禾唇軟好親,還是你的夜殺哥哥更好呢?”

他等著她的答案。

不過緹嬰大約真的累了,睡了過去,沒有回答他,讓江雪禾懸了一半的心,繼續懸著,只好嘆口氣。

江雪禾將她放在榻上,為她蓋好被褥。他盤腿坐於一旁,盯著她。

她睡著後,他終於不用控制自己的感情,可以直勾勾地盯著她,讓自己無處安放的喜愛,流露出來。

他終於可以疏理夢境,查看夢中夜殺的心情,查看他因為一個夢境,對她更加難以控制的那些情意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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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白鹿野說得對。

他太貪婪了。

他誘著小嬰,宛如熬鷹。鷹能不能熬好先不提,愛意傾頭瀉下時,他自己卻快要堅持不住了。

……真實的人生,不如一場幻境。

幻境中,他有無數次試錯的機會。

他可以做夜殺,可以直白,可以婉約,可以輕、薄,可以情深。

他游刃有餘,因為那都是假的。

無論試錯多少次,都有再重新來的機會。

真實的人生不是那樣的。

他如履薄冰,每一步都繃著心神,怕嚇走小嬰,怕小嬰不接受他。

他不能接受小嬰對他的畏懼與躲避。

他只能繼續煎熬。

……可他越來越深陷情意,越來越控制不好。

如何是好呢?

--

緹嬰睡得時間少,但睡得卻很足。

她神清氣爽地起床後,便發現師兄不在身邊,而且這也不是師兄的屋子,是她自己的屋子。

大約是師兄把她抱回去的。

何必呢。

她又不在乎,他卻那麽小心。

緹嬰胡亂梳洗一番,便急匆匆出門,想見師兄。

從夢境出來後,她對師兄多了一些牽腸掛肚,總想第一時間看到他……因為好怕他像夢境一樣死了,她卻救不了。

雖然她依然有些不開心,依然想念夜殺哥哥,依然想起來夜殺哥哥便想哭,但是師兄活著,真是太好了。

……夜殺要經歷很多事,才能變成江雪禾。

她不應該只想著夜殺,也應該心疼變成江雪禾的師兄。

他好慘的……

緹嬰的一腔柔軟心,在她提著裙裾飛奔、跑過月洞門,看到綠竹蔭邊,江雪禾修頎的雪白衣袍背對著她,和一個半遮半掩的美人說話時,蕩然無存。

她定睛一看,那美人嬌嬌柔柔,不正是討人厭的柳輕眉麽!

那邊,柳輕眉看到了緹嬰,笑著和江雪禾說:“你師妹來了。”

江雪禾溫和:“無妨,之前說的事……”

他話還沒說完,便聽見緹嬰一聲怒吼:“江雪禾!”

江雪禾耳朵快被震聾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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